第(2/3)页 不知何时,整条巷子几乎都被闻讯而来的人填满了。 “大国手与西域番僧对决”的话题,实在吸睛力度拉满。 时间早已到了正午,不少人饿的饥肠辘辘,却压根挤不出去,或也舍不得离开。 赵都安与文珠,各自随便吃了点肉,喝了汤,将其余的饼子分发给三名梨堂锦衣,与女武士等人凑合了一口。 此前说好的请客,意外被这场突如其来的对弈耽搁。 “啪嗒。” “啪嗒。” 棋子敲击木制棋盘的声音在嘈杂的声音中,显得很是清晰。 许是因人太多,四周的寒气被驱散,赵都安甚至感觉到了热,扯开了领口。 旁边的文珠公主,也是热的玉面绯红,摘下围巾,解开领口衣扣。 陈九言浑身汗湿,后背一点点被打湿,脸色却愈发泛白。 过了一百手后,他此前稳操胜券的自信就已荡然无存。 一百五十手后,陈九言额头青筋绽起,局势呈现胶着溃败之态。 一百八十手后,大败亏输,白子被切割成一段段,气若游丝。 虽未至收官终局,看似仍可挣扎一二,可在场棋力较高的棋手,都已看出,大国手已是无力回天。 “啪。” 丹澈拿出汗巾,擦了擦因密不透风,而红热的光头,同时随意落下一子,说道: “你输了。” 一片死寂。 仿佛情景再现,不久前的棋院院长,这一刻,好似与额前一缕白发的棋待诏完美重叠。 陈九言死死盯着局势,额头上豆大汗滴滚落,滑入眼眶,令视野骤然模糊! 他的脸色一点点灰败,夹杂着恐惧! 那不只是输了一盘棋的恐惧,身为御用棋待诏,虞国国手,他一生输过很多盘棋。 但面前这一盘不一样! 他何尝不知,自己身为棋待诏,擅自输给西域人,将会造成何等恶劣的影响? 只是因骄傲自信也好,政治不成熟也罢,在此之前,他从未想过自己会输给一个西域名不见经传的少年。 他几乎已经能想到,当消息传回宫中,女帝得知后,将会迎来怎样的雷霆之怒。 而周围的人群,也已随之轰动,难以置信的声音,瞬间淹没了整条黄庭巷。 “陈国手也输了!” 这六个字,犹如一柄利剑,洞穿了在场所有虞国棋手的心脏。 透体冰凉! 本朝御用棋待诏中,声名最响的陈九言,大国手,竟当众输给了西域人! 这是无论庙堂上的大人物,还是民间贩夫走卒,都无法接受的结果! “再下一盘!再下一盘!” 陈九言突然激动地扶着棋盘,大声说道,他模糊的双眼盯着丹澈: “下一局,我不会再大意!” 少年僧人平静地坐在自己凳子上,却已是缓缓站起身,指着插在地上,那枚并不显眼的木牌上“每人一局”的四个歪歪扭扭的字。 朗声说道:“按照规矩,你可以明天再来。”陈九言身体后仰,几乎摔在了地上,浑身无力,不发一语。 少年僧人俯瞰这名失态的大国手,皱了皱眉,认真道: “棋手不该如此,你让我很失望,虞国没有比你更强的人了么?” 不……他不是因为输掉一局棋而破防,而是想到了接下来,将要承受的残酷后果……赵都安轻轻叹了口气。 文珠公主也露出夹杂怜悯与失望的复杂神色。 作为一名外嫁的公主,她在立场上无法倾向任何一方,但内心中,无疑期待陈九言守住虞国的颜面。 丹澈环视周遭一张张脸,与挤得密不透风的黄庭巷,平静说道: “下一个,还有谁?” 无人应答! 连堂堂大国手都一败涂地,哪里还有人敢上来。 “有人已经去请其余几位国手,小和尚莫要嚣张!”有人呵斥。 旋即,有寥寥几人附和。 可更多人沉默悲观——这么久过去,其余几位国手,必然早已得到消息,却无一人到来。 哪怕真有人毅然赶来,可陈九言都输的这般毫无悬念的情况下,换成其他“棋待诏”,又能翻盘么? 今日之后,虞国棋坛被一西域少年横扫的消息,只怕要传遍大街小巷。 奇耻大辱,却无力抵抗。 文珠公主深深叹了口气,一时意兴萧索,缓缓起身,准备离开。 丹澈小和尚,再次环视众人,微笑道:“无人应战了么?” 然而,就在一片寂静中,瘫坐于原地的陈九言只觉肩膀上,忽然被一只有力的大手按住。 继而,失神的大国手只听耳畔响起一个陌生,又有些许熟悉的声音: “侯大,你扶他去一旁休息。” 赵都安掸了掸衣袍,占据了尚温的座椅,有些无可奈何地看了眼愣神的丹澈小和尚,笑道: “请吧,本公子陪你玩一局。” 丹澈眨眨眼,目光越过他,看向正要离开的文珠公主。 “林公子?!” 文珠公主表情呆滞了下,吃惊无比地看向赵都安。 她觉得,这个林公子在胡闹,你一个连黄庭巷都第一次来的公子哥,何必要当众出丑? 任侠之气,也要量力而为。 这可不是打几个泼皮,救几个贫民那般简单。 丹澈却误会了文珠公主的意思,以为是她找来的厉害棋手,不敢大意,点了点头,抬手轻轻一抚。 黑白棋子簌簌回落棋盒。 “请指教。”少年僧人说道。 话音未落,赵都安一子打出:“别废话,我赶时间。” …… …… 西域使团下榻在京城的一座专门接待西域官员的驿馆中。 名为“金风馆”。 连日的落雪,将整个驿馆建筑屋顶也蒙上了一片雪。 太阳出来时,屋顶的积雪融化,反而格外冷些。 “吱呀。” 金风馆内,一座楼阁的窗户被打开,显出一名站在窗边的皮肤黝黑,如老猴子般的僧人。 红色的僧衣与头顶红色的僧帽在雪景中格外鲜艳,脖颈上悬挂的由白象牙穿成的珠串泛着尽管股,凹陷进去的眼眶中,满是思忖之色。 红教僧团上师“圣僧”感受着屋外涌进来的冷风,精神一震。 他的身后,桌案上摆放着一叠厚厚的“资料”。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