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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农历二月初九，全国各地的举子以及国子监的监生们齐聚在北京内城东南方的贡院门外，今年会试的主考官由解缙和郭资担任，由解缙宣读圣旨，大致意思是要勉励考生好好考试，不辜负朝廷的栽培父母的厚望，争取取得优异成绩从而更好的报效朝廷。

    考前先搜身，每个考生发一个考篮，里面除了笔墨砚台蜡烛之外还有一些日常用品，各考生抽号之后按照抽到的号码进入各自的“号舍”，进去后房门马上封锁，然后这三天吃喝拉撒就都要在里面完成了。

    首场考的是四书五经文、五言八韵诗，【四书】三题，【五经】各四题，二场论一道，判五道，诏、诰、表、内科一道，三场经史时务策五道，三场考试之中，方小雅才思泉涌，妙笔生花，她的欧体小楷原本就字体隽秀，加上广博的才识，十几篇诗书文章论述条理，针砭时政，言之有物，做的便如锦簇花团一般。

    等到第九天三场考试完毕，方小雅整个人都瘦了一圈。从六十六号号舍出来的时候差点摔倒在地，忽有一只大手将她扶住，方小雅抬头一看，是欧阳冲，却见他笑吟吟问道：“听郭大人说你答得不错，累坏了吧，走，回家庆祝一番。”

    方小雅冲欧阳冲咧嘴一笑，心中一松，身体软软地倒了下去，欧阳冲连忙将她背在身上，一溜小跑回到工部尚书府。其时杜鹃她们早已备下丰盛的家宴，开了一坛二十年的状元红陈酿为方小雅接风洗尘。由于欧阳冲从不拿杜鹃、画眉她们这些下人当外人，吃饭的时候也都聚在一桌，加上庄洋和生儿，一家人其乐融融，显得格外热闹。酒席之上，欧阳冲提议大家对句，也就是由第一人出句，旁边之人对句，讲究的是字数相等，文意相近，声韵骈俪。若说对了，便可以直接自起上句，若接的错，便罚酒一盅，由旁边之人说上句，重新开始一个轮回。

    对句在魏晋隋唐时期就颇为盛行，宋朝以来随着白话小说的出现以及各种曲调的兴起而趋于没落，但杜鹃、画眉、绣眼、百灵她们在宫里是常玩这种游戏的，所以举双手赞成，林如诗和方小雅饱读诗书自然不惧，只有庄洋和娜拉坚决摇头反对。

    欧阳冲笑道：“少数服从多数，你们两个反对无效，游戏现在开始。”欧阳冲想也没想便出了一句：“书到用时方恨少。”

    林如诗接“事非经过不知难”，见欧阳冲点头，便接着出句：“英雄宝刀未老。”娜拉吭哧了半天，忽然拍一下脑袋，来一句：“老娘丰韵尤存”，大家顿时喷饭笑喷，画眉和百灵笑点较低，直接滑到桌子底下躺下了。

    欧阳冲笑得两手发麻，颤着手指指着娜拉，擦了把眼泪道：“好老娘，算你狠，接着出句呀。”

    娜拉眨巴眨巴水汪汪的大眼睛，说道：“我对上了吗？”

    林如诗用手指剜了一下她的额头笑道：“妹妹真是好才气，对的很工整呢。”

    娜拉顿时眉开眼笑，拍着小手道：“那我出句，白日依山尽。”

    杜鹃在她下首，赶紧对道：“黄河入海流，多谢娜拉小姐挑了这个简单的。嗯，我出的是，寒葭瑟瑟清秋水。”

    绣眼对的是，弱柳摇摇小苑风，然后出句：秋枫不语笑荷残，画眉对的是，野鹤孤鸣期雁聚。

    然后出句：残阳素月苍穹寂，百灵对：寒雁孤云碧水幽。林如诗拍手赞一声好，笑道：这“幽”字莫如改成“长”字会如何？方小雅点头道：嗯，一个“长”字不单意境显得悠远而且发音也响亮些，感觉也似乎更好些呢。

    百灵点头，接着出句：煎茶待客，青瓷一盏梅梢雪，林如诗想了想便对：煮酒邀朋，彩釉双杯竹叶风。

    欧阳冲拍手道：“好个闲情雅致，这茶寒梅青竹之间采一把净雪慢慢煎成清茶，也不枉那淡淡的清风相伴了。

    林如诗见庄洋在旁边抓耳挠腮愁眉苦脸的样子，不禁笑道：“我出个简单些的，床前明月光。”

    庄洋龇牙咧嘴想了半天，画眉对他有些意思，所以在旁边干着急，小声道：“李白——”她原是想提醒庄洋这是李白的诗，结果庄洋猛地忽然一拍大腿，大声答道：李白睡的香。

    此言一出，狂笑的气浪差点将屋顶掀翻，欧阳冲恨恨道：“李白睡也就睡了，可你也不能拍我的大腿呀。”

    大家这才发现庄洋的手还在欧阳冲的大腿上放着呢，更是笑不可遏，至于画眉和百灵还是到桌子底下抱着打滚去了。

    “喝酒，喝酒。”在一片嬉笑声中，庄洋见赖不掉，只得自斟了一盅，一饮而尽。饮完后，撸起袖子说道：“该我出句了，嘿嘿，一二三四五。”

    欧阳冲问道：“没了？”

    庄洋认真地点头：“没了。”

    欧阳冲笑答：“六七八九十。这也算对句？”

    庄洋却道：“不对，下句应该是，上山打老虎。”

    欧阳冲笑骂道：“老虎不在家，是不是，你以为这是儿歌呀？”

    鉴于第一轮娜拉和庄洋的惊人表现，欧阳冲干脆修改了对句规则，允许他们不必受限于字数和意蕴，只要能够意思对上便可。

    欧阳冲出：君子成人之美，娜拉对：小人夺人所爱。大家又笑，娜拉撅着小嘴道：“多么工整呀，是不是啊相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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